2019年,全球抗争的一个“大年”

2019年,世界上很多国家、很多地区的民众为了争取民主、消除腐败、实现平等走上街头。从香港、智利、阿尔及利亚、黎巴嫩到法国,2019年,全球到处都是愤怒的公民,无任何组织,无任何领袖,涌现在大街上,一浪接着一浪。他们重新扛起2010年代初“愤怒者”的旗帜,反对政治体制,精英集团以及不平等现象,人们通过参与街头抗议的方式实现自己的诉求。

成千上万的感觉自己从未受到足够重视的公民上街,抗议,揭露,从巴格达到贝鲁特,再到拉巴斯…他们推翻了五个国家元首或政府。

人们为什么抗议?性质也许明显不同。在智利,大学教授马塞尔.帕斯说,“社会再也不能忍受付出,付出,他们挤干了柠檬,到了倒塌的时候”。

洛桑政治学院社会运动专家奥利维耶.福勒认为,新一波的全球性抗议浪潮共同之处在于建立一个“平行世界”,在第一时间没有领袖,没有组织,没有结构。

引发风暴的那把火看起来有时候可能相对抽象,比如香港修例,有时显得非常实际和普通,比如在智利,一张涨价的地铁票引发了全国风暴,比如在黎巴嫩针对WhatsApp课新税,但是,后果到处都一样,星星之火引发烈火狂烧,香港七百万人城市,一百多万人数次上街反送中,历时半年,至今没有结束的迹象。

在贝鲁特黎巴嫩电力公司总部前,可以看到这样的横幅:“从黎巴嫩到伊拉克,我们的痛苦都一样”。黎巴嫩电力公司,是黎巴嫩公营服务系统败坏的象征,伊拉克人也在分担着这一痛苦,每年夏天,无数的伊拉克人都要走上街头,抗议电力奇缺。

比起2011年,网络更加放大了抗议风暴,十年间,网民翻番,超过四十五亿人。

在阿尔及利亚,社交网络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阿尔及利亚青年抗议运动十五名创始人之一Okba Bellabas表示,“话语比从前任何时候传递的速度都快,一切都会在瞬间爆发。”

在香港或者在巴塞罗那,示威者通过网络上安全化的平台传递行动信号,甚至有些专门创造了通过密码下载的应用程序来动员大众。在伊朗,在伊拉克,甚或在埃及,面对可能迅即爆发的社会起义,政府试图以断网来拦阻,但起到的功效极其短暂,几乎没有取得很大的成功。

比利时鲁汶大学社会学者普莱耶斯认为,这不仅仅是脸书革命,这里涉及的是一场深刻的运动,在这里,青年们,常常是之中的先锋打头,而运动一旦起来,又往往超越世代界限。法国黄背心可以常常是一些上年纪的人,智利的社会风潮中有许多退休者,巴塞罗那与玻利维亚的示威者,什么年龄阶段的人都有。

示威者使用的口号反映出他们对已经不被视为是社会升级中介的经济体制的严重怀疑,以及对民主缺失或者不倾听公民声音的权利阶层的横眉冷对。

一位匿名的香港示威者表示,“我的城市,我希望有一个能够帮助基层民众或者中产阶级的政府,一个能够真诚地与公民对话的政府。”

一些接受询问的专家强调,这些反抗运动从2010年代初的运动中找到了根系,2010年突尼斯突发的阿拉伯之春,2011年9月爆发的反对金融资本主义的占领华尔街运动。之前的2008年金融危机,泄露了经济不正常运作的恶果。

专家认为,2019年,是抗议运动的一个“大年”,但既不空前也非例外,2011年年终,『时代』杂志曾把“示威者”群体选为当年的人物,2019年的群众动员体现的是同样的历史场景。

法国雷恩政治学院埃里克.耐沃认为,正因此,人民对民主制度能够改变生活的信念一点一点正在消蚀,他们觉得他们的拯救就在起身反抗。

这同样是一场为了尊严的革命。仅仅几周,阿尔及利亚示威者迫使试图第五次连选的老总统布特夫利卡开路,苏丹盘踞政权30年的巴舍尔总统被推翻,玻利维亚总统莫拉莱斯被迫辞职,黎巴嫩总理哈里里以及伊拉克总理迈哈迪被迫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香港,引发抗议之火的『逃犯条例』修例最终被迫撤销,但是,香港民众从今而后提出更广泛的民主要求,其中一条就是要求北京履行承诺,让香港人民直选特首和议员。

反抗遭致的镇压往往也非常血腥,在伊朗,根据国际大赦组织,仅仅在11月15日至18日,就有304人丧生;在伊拉克,三个月空前的示威,造成460人丧生,25000人受伤。

黎巴嫩贝鲁特圣约瑟夫大学政治学院主任比塔尔预言,“愤怒之火不会在2020年必然熄灭。那些体制得利者也不会容易让位。我们甚至可能会看到一些非常激烈的反革命运动”。

2019年的12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