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妙藉靈犀
——呂國英與他的哲慧詩章
趙樹忠
2020年12月23日，我寫了一首小詩，名字叫《致呂國英兄長》——
“阿彌陀佛/遇到您太好了/因為前世的緣分/今世我們相遇/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您挺身而出/掃除我頭上的烏雲/給我陽光/您不僅是兄長/還是菩薩/充滿智慧/尊貴而偉大”
我把這首詩列印出來，掛在寫字桌前，每天一抬頭就能看見它。看見它，我就想起呂國英這個我生命中的貴人。國英兄大我兩歲，我們相識於上世紀九十年代。當時，天津日報組織了一場報告文學作者研討會，我和國英兄都參加了。那時國英兄在解放軍天津警備區272醫院工作，期間寫了大量的報告文學、紀實文學作品，有多篇發表在《南方週末》《報告文學》《天津日報》上。那個時候的《南方週末》發行量巨大，讀者甚眾，影響好生了得，國英兄也因此名聲遠播。在那次報告文學研討會上，我和國英兄一見如故，以後我們經常聯繫，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兄弟。自從他調到解放軍報社之後，因為離得遠了，也怕影響他的工作，我們的聯繫比以前少了。但是一有難事、大事，我第一個想到的還是他。在我的眼裡，就沒有國英兄辦不成的事情、解決不了的問題。
1994年，我在天津日報上發表了一篇報告文學《鬼難拿》。這篇報告文學給我帶來了巨大的麻煩。因為我在這篇文章裡沒有點名地批評了當時的一位塘沽區的領導，這位領導對號入座，對我開始打擊報復。在這位領導的授意下，塘沽區委宣傳部寫了一篇兩萬字的《駁報告文學鬼難拿》，上報天津市委宣傳部。幾位區委常委找我談話，問我為什麼要寫這篇文章？我說一句，領導記一句，氣氛十分緊張。許多認識我的人給我打電話，問我能不能頂得住。這個時候，我想起了國英兄。於是，我給他打了一個電話。我把情況詳細地介紹了一遍。國英兄聽後對我說：“樹忠，不用怕！弘揚真善美、高吭正氣歌，可喜、可賀、可嘉！”又說：“應該讓更多的媒體、讀者知道，天津有個‘鬼難拿’，出了個挖掘宣傳‘鬼難拿’而被特別‘拿捏’的咄咄怪事。”很快，北京的幾家新聞單位到塘沽採訪此事，為我主持公道。幾個回合下來，對方敗下陣來，找我和解。如果不是國英兄的相助，這一次我一定是凶多吉少。
接下來的二十幾年裡，國英兄的事業風生水起，寫了大量的新聞名篇、重頭評論、原創學術文章，出版了多部新聞、紀實、藝術評論專著，在多個領導崗位任職。令我特別欽佩的是，他在解放軍報社文化部主任崗位上，積多年的理論學術積累、採訪調研、思考探究，完成了原創藝術論——《“氣墨靈象”藝術論》的撰寫、出版，成就了一部全新的文藝理論專著。在這部專著的學術研討會上，與會專家、學者、藝術家給予很高評價，稱這部專著站在當代美學前沿，思考人類美學、藝術學問題，傳承傳統美學精神，開拓新的美學認知，創造新的美學範疇，是一部高屋建瓴的藝術理論專著，是一項文藝理論研究的創新成果，對認知文藝演進諸象，構建藝術審美新理念，攀緣藝術創作新高峰，理論上矗高度，實踐上眺至遠。國英兄長期致力於哲學、美學、文藝學、文化史、思想史學研探究，不僅創立“‘氣墨靈象’論”，構建文藝理論新體系；建構“‘書象’論”，提出“書象”審美新命題；還撰寫《國學千載“牛”縱橫》、《中國牛文化千字文》，塑形立象“牛文化”，受到學界及海內外讀者關注，成為知名的文藝批評家、文化學者。
國英兄以他乘願而來、不負使命的赤子擔當，以原創、敏銳、攀緣、超越的創造思維，不斷攀登文化藝術學研高峰，展示了一個軍旅學人的雄偉氣魄和獨特魅力。
尤其令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國英兄于追學求問、撰論修真中，還修養成為審美高格、獨有認知、自成一體的狂草書家。他崇尚文墨一體、藝術原創，書寫內容皆自撰詩句。幾乎於狂草創作同時起，開始哲慧詩歌創作。於奇思妙想、捉靈捕慧中，寫出了上千首膾炙人口的哲理小詩，其哲思、靈慧、高遠、渾厚、美潤、遐想、感懷的審美境界，令人醍醐灌頂、精神昇華。這些詩歌均為古體今用、舊章新篇、時代語句，多以五言哲思醞句、追疑問窮，又有三言、四言、六言、七言美潤成章、高維化境。
2022年年初，我終於聯繫上了國英兄，我們加了微信，看到他在微信中的很多詩作。說心裡話，比起他的不太好懂的藝術理論、學術文章，認不太容易辨認的狂草書寫，我更喜歡他的這些詩歌作品。這些詩作充滿靈性、智慧，沁人心脾，猶如一股清泉，緩緩地跳躍著流進心裡，讓人舒適無比。我一口氣讀完這些詩歌，雖然裡邊大量的典故不甚清楚，但我能朦朦朧朧地體會到國英兄的心境。我太喜歡它們了。不知道為什麼，我讀這些詩的時候，就仿佛在讀某一部西方詩人寫的預言詩，那種韻味真是美妙無比。
“生而倒計時，此在秒存在。問窮天地人，空寂道何奈。人文千載惑，前說豈足蓋？疑哲追靈歸，幻科探隱外。量子即意識，運命或可逮。”
“天地人神道，生滅有無緣。命運誰可逮？化變偶必然。”
“求存步維艱，問美心開顏。欲望無止境，僅滯生物間，精神若飛翔，覺解遙天邊。靜聽靈肉搏，惜悟相離遠，應和攀高維，未生競燦爛。”
“苟且失遠方，任性罪自由。忍辱拋尊嚴，怯懦恥冀求。宿命泯天性，篤信棄疑究。浮生非從渡，乘願蘊九酬。”
……
這是我看的國英兄寫的詩。這些詩一下子把我從物欲橫流的現實世界帶到了虛無縹緲的精神世界。時間雖然過去了幾千年，但人類面臨的基本問題依然沒有改變：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到哪裡去？先人對人生和世界的認識真的是對的嗎？一個人的命運是先天定好的嗎？難道就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嗎？人世間真的有因果報應、六道輪回嗎？這首詩讓我產生了許多的問題，關於自己、關於人生、關於世界、關於宇宙。我在想，這樣充滿空靈的詩句，一定是非常乾淨的人寫得出來的。他暫時擺脫了人世的纏繞，忘記了名聞利養。他的意識漂浮在虛空裡，沒有任何的障礙、束縛。他好像還活在這個世界裡，又好像已經往生到了另一個世界。這首詩的意境之妙，讓人不可測度。
“天眼深空近，飛龍五洲鴻。北斗經緯辨，東風追的窮。鴻蒙諸屏暢，墨子密道恒。京華隨地洞，天鯤任水城。天宮巡天閑，蛟龍探海輕。藍鯨掘海霸，華龍核電橫。天問追星外，極目觀異空。高峽數平湖，彩虹傲蒼穹。百年際變局，硬核較輸贏。大國豪重器，崛起搏稱雄。”
國英兄懷著豪邁的心情，在這首詩裡讚頌了國之重器的強大威力。作為一名軍人學者、藝術批評家，詩人更清楚這些國之重器的重要性。試想，如果沒有這些重器，國家安全就沒有保障，中華民族復興的夢想就會受到威脅。詩人因此浮想聯翩，為偉大祖國的日益強大而歡欣鼓舞。這首詩也讓我想起了習近平總書記講過的一段話。他說：“安不可以忘危，治不可以忘亂。我們捍衛和平、維護安全、懾止戰爭的手段和選擇有多種多樣，但軍事手段始終是保底手段。人民軍隊永遠是戰鬥隊，人民軍隊的生命力在於戰鬥力，必須強化憂患意識，堅持底線思維，全部心思向打仗聚焦，各項工作向打仗用勁。”
國英兄的這些詩作，富於哲理、思辨、潤美、靈悟，充滿了奇覺妙慧，語言靈妙、境界高維、審美高格，表現手法新穎獨特，內容涉及了哲科幽思、人文詠歎、藝術美學、社會諷喻、懷遠怡情、歷史窺鑒、因果輪回等門類，可謂豐富多彩。他用生花妙筆詠歎了宇宙人生的各種奧妙，抒發了自己內心世界的豐富情感。
呂國英 狂草作品
（釋文：擊水到中流/攬月叩九天/極處醉觀妙/行遠酬華年）
“風水臉上蘊，命運足下顯。形貌先天定，體相修為牽。勿言非平競，鴻博緣行遠。”
國英兄在這首詩裡告訴人們，雖然每個人先天的基礎不一樣，但是通過後天的艱苦修行，一個人的命運是可以改變的，壞的可以變好，道路曲折的可以變為線路暢通，水深火熱的可以變為春暖花開，妄想紛飛的可以變為清淨踏實，軟弱怯懦的可以變為勇敢堅強，關鍵是每個人必須找到那條正確的人生道路。那些貪官污吏先天的風水不可謂不好，因為走上了一條錯誤的人生道路，最後才導致身敗名裂。為此，每個人都必須提高自己的警惕，防止自己一不留神墮入地獄的深淵。
呂國英 狂草作品
（釋文：隱外置金鑰/私圈匿玄機/江湖藏兇險/居心迷中迷）
“春秋儀戰決，戰國詭道行。冷器愈兵刃，爭雄尤血腥。熱降極武烈，兩戰屠億靈。聯國抑惡難，寰宇遍哀鳴。貪婪孽狂魔，欲壑終難平？巧取豪奪盡，船堅炮利凶。拉幫結私圈，自由價值名。圖霸無底線，唯我任橫行。惡競累巨器，一念毀存境。同類相殘極，弱族命非命。世界空前危，演進何路窮？強淩隨所欲，天地豈安寧！人文瞻大同，致遠問明徑。智慧究超越，和融藉共命。各美其美妙，人類主義贏。”
作為一名軍人學者，國英兄始終關注著國家安全、世界和平、人類未來這些重大課題。當今世界，人類已經進入一個大災難時代，異常天氣一年比一年多，瘟疫和饑荒一年比一年嚴重，最可怕的是，戰爭的幽靈已經來到了人間。人類確實到了空前危險的境地。
那麼，人類的危險和災難是從哪裡來的呢？詩人在另一首詩裡給我們提供了答案。
“世界瘋長高，人類飆危途。狂我皆亢昂，魔欲盡籲呼。求存拼代償，競贏搏代兀。圖窮匕首見，屠謀或密築。暗較及無界，明決鎖喉術。勿言問義戰，智階主沉浮。命運終共懸，誰赦極端圖。”
呂國英 狂草作品
（釋文：道若可道道非道/名之未名名才名/知系良知知方知/行為善行行成行）
還有這首短詩，短短數句幾十個字，就將人性欲壑難填之惡並終將禍及人類文明以鞭笞與警示——
“萬千皆性私，唯人疊欲壑。利令智昏妖，喪心病狂魔。豪賭誰僥倖，自作幾可活？”
“泣無聲，心流淚，蒼天應過誰。宗私魔，阿諛鬼，公正蒙昏昧。苟且生，憤懣累，痛閾終決毀。冤有頭，債難沒，罪孽天涯追。乾坤朗，道義擂，奸醜惶食寐。識偽相，靈眼慧，擒惡待凱回。”
這首詩告訴我們，一旦人類放縱了自己的欲望，一旦人類喪失了基本的理智，一旦人類毀壞了自己的良心，結果必然是遭受上天的嚴厲懲罰。說白了，人類遭受的巨大災難，沒有別的原因，就是自作自受。
呂國英 狂草作品
（釋文：如來早已來/只是待化身/文明競千載/百年興樹人）
國英兄的詩作中，更多的是充滿慧哲與潤美精美短詩。比如：
“生命不可複，情緣遇難求。名節染即瑕，平等罕稀有。尊嚴神聖美，自由性靈究。念望若無存，諸者皆宜休。”
“樂往或許生悲，否極未必泰來。偶然累積必然，最美自然而然。”
“未來早已來，將至正勁至。造物智能劫，社群見代際。極欲罪為魁，懸殊催化劑。不朽尚可夢，幸福終願祈。神性盡遠拋，命運藉共體。”
“生滅反覆運算間，有無位移中。遞弱假代償，賡續藉傳承。”
又比如：
“非是四時春最美，何歎奔流不復回。大千齊物存道覺，靈境九序自在歸。”
“有無問聚散，生滅究因緣。恒瞬往復蕩，巨微運變牽。”
“水清魚戲月，山靜鳥聽風。冥想駕天眼，靈見問中宮。”
“應和性靈通慧遠，遙叩天外祈回聲。非是空深光年遲，異維咫尺亦無徑。”
“道始儒合釋適隨，三生萬物黑白灰。應和天我妙境界，霜天演競衡最美。問君自在究恒遠，諸靈皆尊貴敬畏。”
還比如：
“青山許雪醉白頭，滄海不讓歲月流。靈馭光年巡九天，萬類假物競春秋。”“有無問聚散，生滅究因緣。恒瞬往復蕩，巨微運變牽”
“道若可道道非道，名之未名名才名。知非良知知邪知，行為善行行成行。”
“道無獨論勿言哲，德非具范莫師稱。行不公正恥為官，志未竟達忌談成。君藉君養自求美，非屬非取難善終。”
這些詩章既空靈、高遠、渾厚，又慧哲、潤美、升維，讀來如沐清風，雲端眺瞻。
呂國英 狂草作品
（釋文：茶能醉人尤須酒/冬夏運變藉春秋/酸甜苦辣競美味/愛恨情仇費終究）
“瓜熟自蒂落，飄葉難歸根。悠然漫搖曳，盡舞深秋魂。非是風多情，遠方冀追臻。”
瓜熟蒂落，因緣果報，一切就是這麼簡單。
孔子說：“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國英兄的詩語言空靈飄逸，委婉含蓄，內容多彩豐富，藝術特色明顯，創作技巧多樣，並且蘊含了豐富的哲理，閃耀著智慧的火花，具有獨特的欣賞價值和藝術價值，值得好好品讀。
2022年9月22日·天津
作者簡介：
趙樹忠，作家。畢業于吉林大學。現任教于天津某大學。在海內外報刊發表詩歌、散文、報告文學、紀實文學作品上百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