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墨彰戲“妙”趣橫
——“戴超畫戲”學術研討會發言
呂國英
感謝主持人,感謝戴超先生戲畫個展,給予難得的學習機會。 感謝陳大鵬先生的盛情邀請。
首先,向畫戲藝術家戴超先生在京隆重舉辦個展,表示祝賀,並送上美好的祝願,預祝畫展取得圓滿成功。 同時,願戴超先生的藝術創作更上層樓。
戴超先生戲畫,這麼生動活潑,這麼率真稚趣,這麼純粹唯美。 遺憾的是,早前並不知道,主要是視野所限,恕我孤陋寡聞。
前幾天,陳大鵬先生打電話,說要我參加這次戴超先生戲畫學術研討會,並送我一冊戴超先生畫集。 我注意到,此畫集是2016年出版,迄今也已7、8年時間,所刊作品應該是早前時間所作。
剛才在展廳現場,仔細賞讀戴超先生戲畫原作,尤其是近年來創作的一些新作品,非常滋潤,特別親合,也很溫暖。 通俗地說,就是題材非常親切,畫境非常和融,人物特別生動,造型特別有趣,語言異常活潑,形式異常率真。 或者說,只要走近畫面,就能讀進去,似乎有一種向畫內拉拽的力,有那麼種越看越耐看,越看越有味道的感受。
如果要簡單概括的話,我個人認為,戴超先生的畫,清新、恬淡、靈動、簡約、率真、雅趣、飽滿、唯美,這幾個層面,應該是其作品的突出特徵與個性顯現。
進一步展開說,其中清新,主要是藝術語言,散發著一種特有的清爽與滋潤; 而恬淡,表達在畫面構成、畫境營造方面,所瀰漫並溢散出的安恬與悠然; 靈動呢,主要是體現在線條、色彩、氣韻等藝術審美諸要素,所暈散的生動與神韻; 那麼,簡約呢,自然是藝術形式上的簡略與純粹; 率真,主要是天趣、不作做,更多地表現在人物動態、情態、儀態、稚態等; 雅趣,主要反映在作品審美維次層面,顯隱之間所呈現出的雅緻而又富有趣味; 飽滿呢? 剛才說了簡約,而厚重、飽滿是對簡約的審美回應——簡約而不簡單,簡約而不失飽滿、厚重; 唯美,是作品的看點,是藝術家的追求,特別體現在藝術家對人物造型、儀態、情態甚至“自戀”上的刻畫與描摹,突出地展示作品的唯美與超俗。
當然,以上諸方面,並非具有單一對應關係,或體現某一層面,相反,這些方面在作品諸元素構成中,相輔相成、相得益彰,並應和顯隱、和融渾然。
戴超先生的畫,被稱為“戲畫”,也就是“畫戲”。 盡觀本次展出的所有作品,幾乎都是審戲為美,畫戲立藝,以戲成畫。
初讀其畫,始識其藝,不禁或難免會產生些許疑問,戴超先生為什麼對畫戲情有獨鍾,又為什麼以畫入「戲」如此之深呢?
在戴超先生的藝術經歷中,我們讀出了端倪,找到了奧妙。 戴超先生不僅自身有著多年的戲曲生涯——自走上工作崗位起,就在地方劇團負責舞臺美術工作,長期浸潤於戲曲藝術領域,辛勤耕耘幾十年,舞美是其工作職責,也是其審美物件,更是其創作之源、藝境世界。
可以說,戴超先生的作品中,不僅僅承載著藝術家大半輩子的生命與心路之風雨歲月、思愁感動,尤其沉浸著藝術家幾十年來的生命激情、人生情懷和審美體驗,呈現著藝術家畢生追求的精神境界、審美感受與性靈自在。
戲曲是中國傳統文化之瑰寶,是中國舞臺藝術精粹。 與中國經典美學一脈相承——戲曲本身就是一種非常典型的意象藝術,以舞臺形式呈現,以各式各樣的人物造型,生旦凈末醜的表演程式、美輪美奐的服裝、華麗紛繁的飾品、五花八門的道具,以及音響、燈光、唱腔、情態等各種藝術要素所集成,是一種多要素、不間斷、長過程的綜合意象藝術。
要說,當下人們審美趨向多遠,戲曲藝術形式面臨嚴峻挑戰,尤其是年輕一代群體,近年來一直與傳統藝術漸行漸遠,戲曲欣賞受眾日漸式微。 但,這種藝術形式,終究屬於大人眾藝術,深植於民族文化沃土,被廣大讀者所熟知、所多見。 在這種文化與審美生態的時代情境下,要將戲曲這種多維藝術形式轉換成二維藝術形式,將動態藝術轉換為靜態藝術,將演進藝術轉換為瞬間藝術,用繪畫語言表達舞台藝術——也就是說,用一種藝術形式表達另一種藝術形式,不僅要完成前面提到的“三個轉換”,尤其要完成從前一種藝術形象,到後一種藝術立象的超越,在新的藝術維度中呈現新的審美意象, 接受廣大受眾的審美挑戰與評說,這是非常不容易的,特別考驗藝術家藝術能力。 正如此,戴超先生的戲畫,很有挑戰意義,也非常難能可貴,這是其一。
中國繪畫藝術史上,術業專攻於舞台藝術的藝術家並不鮮見,尤其是近現代以來,有不少藝術家是以畫舞臺人物而聲名流播甚廣,甚至成為國畫名家、大家。 我們比較熟悉的,比如葉淺予、楊之光、阿老,董辰生、韓羽、高馬得等,還有原解放軍報社的陳玉先,畫水墨舞蹈人物很有感覺、也出妙象,有“’水墨舞蹈’人稱’帝’的美名”。 另外,也有不少知名畫家,雖不以畫舞臺人物為主,但其戲畫創作均有鮮明的藝術語言,自成一家。
戴超先生的戲畫,不論是造型、色彩,還是線條、筆墨,以至畫境,非常注重個性表達,矗立自我藝象。 其藝術成長中,雖也受教於名師,請益於大家,但其戲畫皆與畫戲諸家不同,以至大不一樣,這也非常難能可貴。 這是其二。
說到“不一樣”,再延伸一句。 這些年來,尤其是藝術作為特殊商品進入市場以來,畫畫的日漸多矣。 各種各樣的畫展、畫告、藝商活動應有盡有。 但遇到有味道、不一樣的作品展示往往是一種奢望,有些作者之所謂創作,不是差不多,就是大概齊,而這些相似、相近的所謂作品,在繼承、范習、借鑒的名義下,不是“縱向遺傳”,就是“橫向遺傳”,要麼就是“近距離感染”,還有就是“自我繁殖”。 說到底就是抄襲、臨摹、複製。
中國藝術演進,臨摹經典、師徒帶教模式演繹至今,成為一種文化。 所以,中國傳統藝術“派”少而“宗”多,表現在師徒相授、子承父業、友朋宗親、地域鄉鄰等。 正由此,中國繪畫藝術具有師承性、宗族性、地域性特徵,與長期的社會封閉、低生產力模式、情緣文化等諸多因素相關,也與傳統藝術往往被作為一門手藝、職業傳承相符合。 這種模式,雖經漫長,但多有流弊,根本的問題在於,此種模式下,不僅是對藝術的褻瀆,也是藝術家審美感受的自我湮滅與戕害。
戴超先生畫戲,不僅堅守“不一樣”,還嘗試不斷前行,努力找到並追及、成就最好的“自我”,這是值得驕傲的藝術追求,也是值得自豪的藝術性格。
戴超先生“入戲”早,“研戲”長,“中戲”深,“審戲”迥,所以“畫戲”殊,進而“戲畫”臻。
檢視美術史,藝術家成長路徑有別,但有一種現象耐人尋味——就是有不少藝術家,起步於舞臺美工設計、影視海報製作、商品廣告及各類宣傳畫繪製,且中外各有大家,比如有中國舞美藝術奠基人之稱的鄧晶瑜,有我國電影海報繪畫泰鬥之稱的顏地,靠畫香煙廣告而一舉成名的繪畫大家謝之光、著名舞臺美術家孟憲成。 還比如,美國著名商業插畫師德魯·斯特讚,斯拉夫民族歷史畫巨匠穆夏。 我們比較熟悉的當下名家中,比如張曉剛、劉亞明、李小華等,均有舞臺美工、廣告美術設計的經歷。
戴超先生顯然可以稱為「老戲癡」、老美工,但其又與上述起於進入美工、成於走出美工之諸家所不同,是始終身處舞臺戲曲第一線,始終深耕細作戲畫題材,始終以中國水墨,不僅畫出了戲,尤其畫透了戲,畫出了戲的靈魂、畫出了戲的精神。
齊白石曾言:我畫的都是我熟悉的,從來不畫看不見的東西。 所以,齊白石成為了齊白石。 戴超先生的戲畫,之所以是其畫,而非他畫,是自形,而非他貎,也是自己超越了自己,自己成就了自己。 這也非常難能可貴,這是其三。
特別應該說明的是,一段時間來,文藝領域充斥著種種“亂象”,這種以庸俗、低俗、媚俗為突出特徵的問題,在戲曲領域與戲畫題材繪畫創作中也多有表現。 有些畫戲者,為了所謂的標新立“異”、自成一“格”,玩命向俗裡想、往醜裡走、在惡裡作,製造文藝垃圾,污穢精神世界。 戴超先生的戲畫創作,卻始終保持一顆赤子之心,堅守純粹之境,執著追求活潑、清雅、率真、稚趣、唯美,創作出一批體現正審美、充滿正能量的戲畫作品。 不僅對「亂象」問題始終保持警覺,也與他人拉開距離。 這尤其難能可貴,這是其四。
藝術是文化的特殊載體與表現形式,文化是藝術的淵源,也得藝術的靈魂。
說文化與藝術,大家記憶猶新的是,近年來的幾次非常重要的會議,這就是:文藝工作座談會、“又代”會、文化傳承發展座談會。 會議特彆強調文化自信、文藝創新、“第二個結合”,提出“創造屬於我們這個時代的新文化、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的宏大命題。
民族復興離不開文化復興,文化復興決不能少了文藝復興。 前面談到,戲曲是是傳統文化瑰寶,是舞臺藝術精粹。 在審美多元、受眾分流,傳統舞台藝術——尤其是戲曲藝術受眾式微的境況下,創新弘揚戲曲藝術新途徑,始終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是每一位藝術家都應該直面的挑戰。
從這個意義上說,戴超先生的戲畫創作與探索嘗試,顯得特別有價值、有意義。
2023.09.09·北京
附
呂國英 簡介
呂國英,文藝理論、藝術批評家,文化學者,解放軍報社原文化部主任、高級編輯,中華時報傳媒集團藝術總監,長期致力於哲學、美學、文藝學、文化史與思想史學研、探究,創立「氣墨靈象」文藝理論新體系,開拓美學新認知; 提出「書象」審美「新命題,追臻狂草新境界; 探索哲慧新詩派,構建詩美新維境; 抽象精粹牛文化,國學千載「牛」縱橫。 出版專著多部、原創藝術評論多篇、撰寫哲慧詩章上千首,榮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五次,多篇(部)作品獲國家、軍隊重要獎項。
主要著作:《“氣墨靈象”藝術論》《大藝立三極》《未來藝術之路》《呂國英哲慧詩章》《CHINA奇人》《陶藝狂人》《神雕》《國學千載“牛”縱橫》《中國牛文化千字文》《新聞“內幕”》《藝術,從“完美”到“自由”》。
原創立論:「靈象」是「象」的遠方; “氣墨”是“墨”的未來; “氣墨”“靈象”形質一體、互為形式內容; “藝法靈象”揭示藝術終極規律; 美是「氣墨靈象」; “氣墨靈象”超驗之美; 精神維次決定審美境界; 超驗審美統攝藝術未來; “書象”由“象”; 書美「通象」; 詩貴哲思潤靈慧。